王鎖勞
日內瓦倡議發起于今年12月1日，它是阿克薩起義爆發三年來最令人振奮的和平舉動。與今年4月份推出的中東路線圖不同，日內瓦倡議既不是以色列政府和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之間達成的官方和平協議，也不是美國、歐盟、俄羅斯以及聯合國賦予巴以雙方的國際和平安排。日內瓦倡議是巴以雙方的非政府人士在克服重重困難之后所發出的民間和平呼吁。以色列前司法部長約西·貝林和巴勒斯坦前文化與新聞部長亞西爾·阿卜杜·拉布是日內瓦倡議的主要發起人。
約西·貝林與阿卜杜·拉布：日內瓦倡議的主要發起人
約西·貝林于1948年出生在以色列皮塔赫·提克瓦，早年在軍隊服役和從事新聞報道，后畢業于特拉維夫大學，獲政治學博士學位，一度在特拉維夫大學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他于1977-1984年擔任以色列工黨發言人，1984—1986年任佩雷斯內閣秘書，1988年當選國會議員，同年任財政部副部長。1992年工黨執政后，他擔任外交部副部長，在拉賓總理和佩雷斯外長領導下與巴勒斯坦人舉行秘密會談，為奧斯陸協議的達成立下了汗馬功勞，被譽為“奧斯陸協議的設計師”。1995年7月貝林升任內閣經濟與計劃部長。同年11月拉賓遇刺身亡后，貝林轉任不管部長，主管佩雷斯總理的辦公室。1996年利庫德集團上臺執政后，貝林擔任外交事務與國防、法律與司法、提高婦女地位等幾個國會委員會成員。1999年工黨重新執政后，貝林出任巴拉克內閣司法部長，2000年兼任宗教事務部部長。2001年2月沙龍就任總理后，貝林再次離開政府。2003年1月，貝林在以色列第16屆國會選舉中失利，丟掉了保持14年的議員席位，成了名副其實的平民老百姓。
亞西爾·阿卜杜·拉布又名艾布·巴沙爾，1945年出生于雅法，1948年以色列建國后淪為難民，上世紀60年代畢業于開羅美國大學，獲經濟學與政治學碩士學位。拉布于1968年參與創建巴勒斯坦民主解放陣線（簡稱“民陣”），自1971年起開始成為巴解組織執委會成員，自1973年起擔任巴解組織新聞與文化部主任。1988—1990年，拉布參加了巴解組織與約旦及美國的談判。1991年，他脫離“民陣”，另組“巴勒斯坦民主聯盟”（簡稱“菲達”），致力于推動巴以之間的和平。同年10月，拉布以巴勒斯坦代表的身份出席了在馬德里召開的中東和會。1994年拉布出任新成立的巴民族權力機構文化與新聞部長，后來又被任命為巴方最終地位談判小組組長。他參加了2000年巴以在美國舉行的戴維營會談和2001年在埃及舉行的塔巴會談。2002年10月，阿拉法特組成新一屆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拉布因政見分歧拒絕加入內閣。今年4月，在馬哈穆德·阿巴斯（又名艾布·馬贊）任總理的自治政府中，他出任內閣事務部長。但在今年10月巴總理艾哈邁德·庫賴（又名艾布·阿拉）組建的新政府中，卻沒有拉布的政府職位。
貝林與拉布曾經是代表各自政府的談判對手，為了討價還價爭得面紅耳赤。但在2001年2月沙龍上臺以后，兩人認識到他們需要保持密切合作，一起推動和維系來之不易的中東和平進程。2001年7月，貝林與拉布分別動員巴以雙方的和平人士，共同簽署了一個期盼和平的聯合聲明，以“反對流血，反對占領，贊成談判，贊成和平”為主題。針對沙龍政府一再打出的“阿拉法特是恐怖分子”和“巴方沒有合適談判伙伴”的蠱惑性宣傳，貝林與拉布決心以實際行動揭穿沙龍政府的謊言。他倆各自聯絡和動員了一批愛好和平的知識分子及專家學者，從巴以之間最艱難的最終地位問題入手實地調查和研究，以2000年克林頓方案為藍本，本著公平合理、公正持久的指導方針，最后制定了“日內瓦協定”（Geneva Accord），于今年10月12日首先在約旦草簽，繼而于12月1日在瑞士正式推出，稱為“日內瓦倡議”（Geneva Initiative）或“日內瓦諒解”（Geneva Understandings）。
日內瓦倡議之所以贏得了6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積極支持和世人的廣泛關注，是因為它在困擾巴以談判多年的最終地位問題上取得了根本性的突破。倡議的主要內容有：巴方放棄難民回歸權，少數難民除外；巴方承認以色列是一個猶太人的國家；以方撤退到1967年邊界，放棄西岸大部分定居點；耶路撒冷將被分割，東耶路撒冷阿拉伯居民區屬于未來巴勒斯坦國；圣殿山將屬于巴勒斯坦人，而哭墻將繼續歸屬以色列的主權。日內瓦倡議是一個充滿希望的解決方案，倘若被巴以雙方政府采納并實施，長達50多年的巴以沖突有望得到圓滿解決。
巴以民間和平人士：解決巴以沖突的第三極
需要指出的是，日內瓦倡議其實并不是貝林和拉布兩個人的勞動果實，而是巴以雙方民間集體智慧的結晶。在貝林和拉布的背后，有一批志愿從事巴以和平事業的難得人士，他們以多種方式組織起來，開展了一系列以和平為宗旨的民間活動。
以色列方面最著名的和平組織是“現在就和平”（Peace Now!）運動，它由348名以軍預備役軍官和現役士兵于1978年成立，呼吁承認巴勒斯坦人的自決權和建國權，要求以色列政府通過和平談判以及相互妥協的方法解決曠日持久的巴以沖突。25年后的今天，“現在就和平”運動贏得了許多以色列人的支持，尤其是一些社會名流的支持。如以色列當今著名作家阿莫斯·歐茲（Amos Oz）、亞伯拉罕·耶胡刷（Avraham B. Yehoshua）、戴維·格羅斯曼（David Grossman）等，都是該運動的熱心支持者。此外，工黨前主席阿姆拉姆·米茲納，工黨前國會議長亞伯拉罕·伯爾格，也積極參與該組織的活動。由于“現在就和平”運動富有成效的宣傳工作，越來越多的以色列人改變了對巴勒斯坦人原本持有的強硬立場，開始同情巴勒斯坦人的建國事業。2002年，以軍預備役軍官發起了拒絕到加沙和西岸服役的簽名活動，后來有450人冒著被拘留15天處罰的風險勇敢地簽上自己的名字。今年又有10多名以軍飛行員不忍心傷害無辜巴勒斯坦平民，拒絕參與轟炸哈馬斯成員的軍事行動。
巴勒斯坦方面較為有名的組織是1998年成立的“米福塔哈”（Miftah），它是“巴勒斯坦促進全球對話與民主”的阿拉伯語字頭縮寫。該組織的主席是賽義德·胡瑞，秘書長是前巴勒斯坦談判代表兼發言人哈南·拉什拉維女士。該組織的宗旨是謀求建立一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促進巴勒斯坦社會的公開化與民主化，提高巴勒斯坦婦女的權利與地位。該組織在巴勒斯坦知識分子中擁有一定的支持者，他們舉辦講座和展覽，發起集會和游行。雖然“米福塔哈”在巴勒斯坦社會未能發揮類似“現在就和平”那樣的巨大作用，但它對于推動和平解決巴以沖突仍有一席之地。
目前巴以雙方的對立情緒仍然十分嚴重，互不信任和相互敵視迫使路線圖規定的和平談判遲遲不能按計劃進行。而層出不窮的巴以流血事件，使人們對路線圖的前景深感擔憂。巴以沖突難道真的不可救藥？日內瓦倡議的發起使世人對巴以民間和平人士的作用產生了希望。當前在解決巴以沖突方面存在著三種勢力或曰“三極”，第一極是以色列政府和巴勒斯坦自治當局，該極本來應該是和平談判的主力，可惜由于沙龍總理與阿拉法特主席的立場針鋒相對，近三年來對和談消極對待，一事無成，使世人大失所望。第二極是美國、歐盟、俄羅斯和聯合國（即四方委員會）所代表的國際社會，該極原本處于輔助與推動和談的次要位置，但在巴以雙方無所作為的情況下，只好越俎代庖，親自制定了一個路線圖，并兜售給巴以雙方當事人，可惜“清官難斷家務事”，路線圖未能解決問題。第三極就是巴以雙方的民間和平人士，他們來自于巴以雙方的基層群眾，代表著巴以雙方普通人民的利益，既是巴以沖突的受害者，也是巴以和平的受益者，所以這是一支值得看重的力量。
據以色列《國土報》新近調查，目前以色列有31%的人支持日內瓦倡議，有38%的人反對，另有31%的人模棱兩可。這表明以色列的民間和平力量尚處于劣勢，還需要大力扶植和加強。一旦超過半數的群眾支持日內瓦倡議，巴以和平的曙光就有可能到來。需要指出的是，國際社會在敦促巴以雙方政府加快和談步伐的同時，也應該鼓勵和支持巴以民間和平人士，使他們感到并不孤單。可喜的是，聯合國有關機構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并且采取了相應措施。本月18日，聯合國將與北京大學在北京聯合召開“支持中東和平民間論壇”，目的就在于發揮世界各國的民間力量，支持巴以雙方的和平人士，力爭盡早打破巴以和談僵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