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比爾沒有感到有什么異常。只是星期二早上那個泰國人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幾句:
"先知是仁慈的。如果有人在來前或來后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趕緊向他懺悔,就可以得到他的寬恕。不然,咎由自取。這個世界與我們為敵。我們對撒旦統治下的世界也不能手軟。"
夜間,比爾似乎感到周圍走步的聲音多了。
晚十一時許,比爾悄悄爬了起來,靜聽周圍沒有聲響,就下了亭架。伸手摸鞋,轉念鞋底磨擦也會發出聲響,就光著腳,什么也沒帶,躡手躡腳走向營地門口。月光下可以看到門口有兩個站崗的,正在說話。比爾想不能從他們那里出去,會被發現的,便尋思怎么辦?忽然想起離門約20米處有一條送水人走的小路,便踮著腳輕步走去,在隱蔽處等待機會。不多時,大概因為水喝多了,其中一名崗哨到路旁小便。便溺聲給了比爾掩護,比爾便一個箭步躥到大路上,向前猛跑。
比爾還沒有跑出100米,突然從黑暗里閃出一人,從背后緊緊把他抱住。
"你往哪里跑?"比爾聽出是那個青年人的聲音。
還沒有等他把比爾摔倒,比爾就往地上一蹲,順勢又把手臂伸到攻擊者的胯下,猛地站了起來,把臂膀往上一掄,就把那小子從頭上摔了出去,跌出去大約二米遠。比爾只聽見"唉吆"一聲慘叫。感謝上帝,沒有想到,大學時代學的一點格斗技巧此時竟發揮了作用。
比爾不敢再往大路上跑。他們有三個人。于是,沒命地跑離大路。慌不擇路,他在野地里奔跑了幾十米,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些漂浮的青光,忽現忽沒,像是螢火蟲又不是螢火蟲。定神一看,地面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排排的十字架。比爾為之一怔。天哪,跑到墳地里來了!
這時比爾發現后面有三個人影,一字排開,彼此相隔一二十米,劃著火柴正向他追來。比爾趕緊趴在最近的一個墳頭上,紋絲不動,心中默禱著:
"地下的兄弟姐妹們,對不起,今夜我闖進了你們的安息地。別收留我。我逃得出去,還要向世界訴說你們的不白之冤。"
人影越來越近。比爾心臟嘭嘭直跳。幸好他們拒絕使用"現代化"的照明設備--手電筒,火柴光照不遠,而且時時熄滅,比爾才幸好沒有被發現。待他們都走過去了,比爾一骨碌爬了起來,踩著滿地的蒺藜和亂草,朝大路迅跑。
跑出去將近千米,四下沒有動靜,比爾才放慢了腳步。此時才感到腳掌踩在石子上,腳尖踢到石頭上刺痛難忍。一瘸一拐,比爾走完了逃亡的路程,終于到達了"邊界"--海關小屋邊上的木柵欄。
馬諾從樹后閃出,迎了上來,握住了比爾的雙手,用顫抖的聲他說:
"海格先生,祝賀你,你終于逃出虎口了。好危險呀,他們準備今天把你處死!"
"謝謝你,馬諾先生,真的謝謝你,"比爾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
馬諾扶著比爾走進了密林里他熟悉的那間小屋。執行長官囑咐比爾好好休息,然后離去。門仍是從外面反鎖。
躺在床上休息片刻,思緒萬千。一幕幕的驚恐呈現眼前。拉什送來了食物和飲水,又簡單地包扎了比爾腳上的傷口。比爾正想問一問拉什有關的情況,馬諾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他們已發現你逃跑了。很可能追到這里來,你必須乘上午12時 20分的飛機趕快離開這里。不是我怕承擔責任。萬一你被搜出來,死路一條。他們最恨背叛者和外國記者。你是雙料的罪犯!"
比爾表示聽從他的安排,但希望走前弄清兩件事。馬諾允盡力詳告。首先,比爾問那個送條子的收魚人是誰。
"比爾,你也不需要知道他姓甚名誰。我想你只知道他是我的人就夠了。沒有內線,我不是兩眼漆黑了嗎?"
"那么,那個收魚的青年人又是誰?是他告發我的嗎?"
"當然是他。不過,對他的來歷我也不十分清楚。我查了記錄。他叫戴維,是兩個月前從美國的西雅圖來到島上的。"
比爾一時想不起來這個年輕人究竟同他有什么糾葛。
出乎意外,馬諾反問比爾對這班人的印象。比爾說,他們具有一切邪教的基本特征:狂亂、自閉、反社會、反人類,但他對他們的禁欲主義也印象深刻。馬諾咧嘴大笑。
"我,我說哩,看來你還沒有真正探知他們的秘密!"
他的話使比爾大吃一驚,比爾忙表示愿聞其詳。
"問題就在那個被擁為教主的假牧師身上。在他的圣殿后面有一座警衛森嚴的"內宮"。在那里,名貴的煙酒、美味的烹調、華麗的衣著和聲色的娛樂無所不有,連一般的豪富也自嘆弗如。"
"你怎么知道的?"比爾多少感到疑惑。
"嘿,這里的特殊供應都是我經手的,我怎么能不知道?更荒唐的是:還有二十余名年輕漂亮的女子服侍著他哩!"
"這怎么可能?"
"他自稱是耶穌的化身。同他交媾就可以贖罪和成圣。一些糊涂的女子就自愿獻身了。"
"他哪有那么多錢?"
"錢?不都是信徒捐獻的?還包括你的一千美圓呀!"
比爾無地自容,也為馬諾訊息如此靈通所折服。
比爾再次感謝馬諾的救命之恩和提供的幫助。長官哈哈大笑:
"不要感謝我,要感謝你的威士忌。回去之后,不要忘記托人再捎兩瓶來。說不定以后還有用得著我的時候!"
中午來了一架小飛機,卸下一批大小紙箱。比爾相信它們就是教主的"特殊供應品"了。飛機加油后,拉什趁人們午睡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比爾帶上飛機,又向飛行員交代了幾句。比爾是一名真正的"逃犯!"
起飛后,機翼掠過十字架島。比爾一眼就看到地面上星羅棋布的涼亭。也許,此時弟兄們正在全島緊張地搜捕著他。飛機昂起機頭,騰空飛向藍天時,比爾不禁虔誠地祈禱起來:
"萬能的主耶穌呀,拯救這些靈魂吧!饒恕他們的無知。給這個世界以指望。摧毀那些借你的名義行惡的人。他們才是敵基督!"
故事講到這里,讀者可能會問:這個化名叫"海格"的男子----比爾--究竟是何方人士?為什么他甘愿冒極大的風險來十字架島探底?蘇珊是誰?比爾出發前為什么要向她透露行蹤?那個向教主告密的青年人又是什么人?為何對比爾有這樣的深仇大恨?比爾在卜吉島上有過什么難以忘懷的遭遇?為什么比爾命運不濟,總是"跳出油鍋又入火炕"?……這一切且讓作者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