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站環球在線消息:成吉思汗(公元1162年—1227年),蒙古族人,“一代天驕”崛起于蒙古大草原。他橫掃北方,完成蒙古歷史上的第一次統一,也結束了兩宋時期少數民族政權林立的局面。一個新的歷史時代即將到來——元朝統一全國,把疆域推進到廣大的亞歐地區。
英雄的人生必定有許多個側面,成吉思汗的每一個側面都那么鋒利、鮮明。公元1205年的某天,他站在大草原上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勝利!征服你的敵人,奪取他們的財產,使他們的愛人流淚,騎他們的馬,擁抱他們的妻子和女兒。”
這句擲地有聲的話就像草原上的灌木,從陽面看它,是征服者的豪情;從陰面看它,就是被征服者的血淚。
“男人的苦難是一樣的”
成吉思汗出生時,手里捏著一塊髀石大小、狀如長矛的血塊。在蒙古部落,這是英雄的預兆。他的父親、剛打了勝仗的部落酋長也速該舉起嬰兒大喊:“他以后就叫鐵木真。”鐵木真,就是“精鋼”。
如果沒有一場災難,鐵木真永遠不會成為英雄。在他9歲之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能成為大人物。相反,他頗為靦腆,見到狗都害怕。改變他命運的事情發生了——父親帶著他去翁吉剌部落訂婚,對方是翁吉剌部落酋長的女兒孛兒貼。按照蒙古的習俗,喝過了未來兒媳的酒,就要留下兒子在親家地盤上住3年。也速該美滋滋地回家了,卻不料仇敵在干糧中下了毒。咽氣前一刻,也速該派人迅速接回了鐵木真。
面對父親的靈堂,鐵木真不知所措。母親悲痛,4個弟妹一個比一個小。他原以為一起放牧的朋友們,會看在父親生前的恩惠上接濟他們。可祭禮開始了,象征鐵木真貴族身份的胙肉不翼而飛;第二天清早,蒙古包里母親的陪嫁仆從悄然失蹤,蒙古包外其他人的氈房不翼而飛——族人們無情地拋棄了鐵木真母子,9歲的他從酋長兒子淪為草原盲流。
鐵木真知道了什么叫恩將仇報。日后在歐亞大陸上“屠城”的狠辣,就是從這一刻起植根于他的心里。
為了生存,母親穿著破裙,帶著鐵鉤挖野菜,撫育鐵木真兄弟。孩子們也懂得孝順母親,在斡難河邊釣魚給母親吃。但磨難遠未結束——殺害父親的部落聽說鐵木真長大了,決定斬草除根,他們連夜襲擊,把十來歲的鐵木真抓去。
然而,他早已不是怕狗的孩子,他從敵人的營地悄然逃跑,躲過一劫。少年時代的生活,日后被鐵木真總結為一句話:“男人的苦難是一樣的。”
“要把蒙古變成一塊硬石頭”
又一個9年過去,世界已大變樣——金國開了進士科,西夏剛剛平定了宮廷政變,南宋偏安一隅卻奮力發展經濟,并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金宋關系
草原呢?一如往昔,搶掠、仇殺、劫婚,陷于原始的無序狀態。無論經濟還是文化,都不能和近鄰金國相比,更不用說南宋了。
鐵木真承受著混亂之痛。
剛滿18歲時,他歷盡艱辛娶回了經年未見的孛兒貼。然而有一天,有孕在身的孛兒貼卻被北方強族蔑兒惕部落掠走。鐵木真的母親老淚縱橫。原來,18年前,蔑兒惕部落載著她這個新娘從鐵木真父親的地盤經過,也速該貪圖她的美貌,劫了婚車。蔑兒惕部落懷恨在心,一等18年,終于以牙還牙,奪走了鐵木真的新娘。
鐵木真邀請了父親生前的好友王罕、札木合父子,聯合出兵救回妻子。戰后,他一面安慰愛妻,一面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我要把蒙古這盤散沙,變成一塊硬石頭。”
札木合敏感地捕捉到了鐵木真的“野心”。一個草原容不下兩只鷹,他認定了鐵木真將是他一生的對手。1180年,奪回孛兒貼后,鐵木真和札木合的結盟破裂了。但令人驚奇的是,札木合麾下的小部落紛紛投奔鐵木真。
在亂世之中,小股力量的選擇,往往透露出歷史的信號。起初,這些小部落只為找一方暫時庇護的樹蔭;后來卻認定鐵木真是可以跟定的領袖,他們發現,小到打獵,大到敵軍來臨,鐵木真都不會拋下他們而去。
越來越多的人聚到了鐵木真的帳下,名份的確立被提上議事日程。1189年,斡難河上舉行了一次貴族會議,奉舉27歲的鐵木真為“成吉思汗”,意思是擁有四海。
札木合和成吉思汗遲早一戰。兩年之后,札木合糾集3萬軍隊,對成吉思汗發動“十三翼之戰”。這場惡戰的結果是:札木合勉強取勝,成吉思汗部眾被打散,被迫休整。然而從長遠看,勝的是成吉思汗,他能和老牌貴族抗衡,聲名鵲起;敗的是札木合,他用70口大鍋烹煮掠來的俘虜,人心盡失。
1202年、1203年、1204年,連續三年的浴血奮戰后,成吉思汗基本收服了蒙古大大小小的部落,催生出全新的帝國。他立下兩條軍規:一,不準搶掠百姓;二,戰斗出現阻滯時,要聽從號令撤退。在草原上,戰爭以擄掠為目的,成吉思汗公布的兩條軍規,開蒙古部落的先河。1206年,斡難河邊,成吉思汗被擁戴為蒙古各部落公認的大汗。
這是蒙古歷史上第一次統一,亦是蒙古草原進入中原政治視野的開端。
“你要戰,便來戰”
敵對的花剌子模看到了成吉思汗的威脅,遂自恃擁兵百萬,向只有15萬兵馬的成吉思汗發起進攻。成吉思汗令手下草擬戰書,幕僚搜腸刮肚,呈上一篇洋洋灑灑的長文。成吉思汗不勝其煩一把撕掉,揮毫寫下:“你要戰,便來戰!”
1215年,成吉思汗因戰得利。他攻下金國中都后,遇到契丹遺民耶律楚材。最初,只因聽說耶律楚材儀表堂堂,成吉思汗十分好奇,想見一見。后來,耶律楚材在交談中說了一句名言:“治國尚須工匠,治理天下豈可不用天下匠!”成吉思汗大喜過望,破格提拔耶律楚材。正是此人,在成吉思汗死后輔佐他的兒子,把儒家的種子灑遍草原,成為蒙古歷史上的第一名相。
1218年,成吉思汗的目光已不是朝著中原的小王朝南宋,而是放眼遼闊的歐洲。他展開了長達7年的西征。
這不過是后來蒙哥和忽必烈西征的序曲,但整個中亞和歐洲牢牢記住了成吉思汗。也許,這要“歸功”于他的殘忍。在攻下花剌子模舊城時,50萬居民喪生,精美的清真寺化為灰燼……
這次屠城不是成吉思汗的第一次,也絕非最后一次。盡管成吉思汗帶領蒙古擺脫蒙昧、走向有序,但他畢竟生活在新舊交替的時代,固有的劫掠痕跡難以抹去,“背叛我、殺害我的人必須死”。
能征服世界,但征服不了死亡
西征歸來的成吉思汗已是蒙古人心中的神。
但這終究是肉身的神,死亡的氣息在悄悄接近,這給成吉思汗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不安。1222年4月,他聽說中原有個叫丘處機的真人,堪稱仙風道骨。于是,他不遠萬里召見丘處機,希望獲得長生不老的秘方。
丘處機淡然地說:“古來君王為了長生,煉丹求神,無所不用其極,但世上并沒有長生之法。”
1226年底,成吉思汗第六次征伐西夏。他已65歲,身體明顯大不如前。臨出發前,他不得不考慮繼承人問題。
按照耶律楚材的觀點,嫡長子繼承自然是正統。但是,孛兒貼懷孕被擄,長子術赤生于敵營之中,多少都有些身世的尷尬。老二察合臺性情剛烈,抓住大哥的這一點不放,公然稱之為“野種”,令成吉思汗和妻子失望至極。
老大、老二被踢出繼承人的名單后,剩下的就只有老三窩闊臺和幼子托雷了。一個傳統的蒙古家庭,分家立業的首先是老大,依次老二、老三……蒙語里形象地稱留在父親身邊的幼子為“斡惕赤斤”——守灶人。成吉思汗一心想立他的“斡惕赤斤”為嗣。可是偌大帝國,交給剛剛走向戰場的拖雷,實在令他擔憂。選擇窩闊臺也許是最好的出路,既能節制術赤和察合臺,又能服眾。
1227年,成吉思汗在西夏六盤水附近病倒了,遺言“秘不發喪,借道宋境、聯宋攻金”。兒子們按照他的遺言,滅大理、滅金、滅宋,有條不紊。成吉思汗的名字,終于成為少數民族政權和中原政權并立時代的休止符。
也許深知帶給了百姓太多的殺戮,他制造了一個“成吉思汗密碼”——迄今沒有人知道他的葬身之地,蒙古人也只能在心中仰望他。(來源:《環球人物》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