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稱敘利亞危機難解難分 政治解決成關鍵
敘利亞自去年3月開始動蕩,至今已一年,逐漸凸顯為“中東波”中最難解的一幕。
敘利亞問題其實有兩個層次。一是敘利亞國內斗爭。在突尼斯、埃及大規模民眾抗議推翻所在國家政權的影響下,一些人把敘利亞動蕩視作另一場民眾抗議。而一些人則認為,這種看法失之偏頗。敘利亞巴沙爾政權的確存在國內民眾不滿的弊病,但這種不滿尚未演變為全民性的抗議示威。也有不少民眾仍然認可巴沙爾政權,支持政府和反對政府的比例很難統計。
2011年的最后數月,敘利亞局勢在某些因素介入下已悄然生變。早先的民眾抗議讓位于當局與反政府武裝的頻頻交火。在局部武裝沖突的情況下,民眾有什么不滿也不敢上街游行。因此,敘沖突的一方是政府及其強力部門,一方是反政府武裝。普通民眾則屬于“沉默的大多數”,他們更渴望穩定。敘利亞民眾見證了東鄰黎巴嫩1980年代的內戰,見證了西鄰伊拉克2003年戰爭后的亂象。兩個負面例子說明,無論是內戰還是外部軍事干預,都破壞了穩定,更沒能植入西方式的民主。民眾“中立”使得政局天平既沒倒向政府也沒倒向反對派。
當前形勢下,敘利亞政府不可能作出實質讓步。它仍然控制著軍隊,較反政府武裝有明顯優勢。雖然鎮壓反政府武裝帶來人員傷亡,部分地區出現人道危機,但既然要維護政權,軍事彈壓就不可放松。在外界看來,假設敘政府軍從沖突地區(霍姆斯、伊德利卜等)撤出,反政府武裝將迅速“填空”,不僅危及敘政權對全國的控制力,也可能出現第二個“班加西”并招致外部軍事干預。
反對派一方也不愿放棄抵抗。自去年3月以來,反對派從無到有,從街頭抗議到武裝斗爭,已形成“敘利亞全國委員會”、“敘利亞自由軍”、“敘利亞民族協調機構”三大分支,在黎巴嫩貝卡谷地、土耳其-敘利亞邊境擁有武器走私、人員輸送、物資補給的基地,并得到西方某些勢力、阿盟的某種公開支持,這已非敘政府軍所能徹底清除。但反對派內部矛盾重重。海外反對派與國內反對派、伊斯蘭分子和世俗派各有立場,“全國委”和“自由軍”還爭奪軍事領導權。因此,一些西方觀察家認為光靠反對派推翻敘政權希望渺茫。政府軍消滅不了反對派、反對派推翻不了現政權的情況還將持續。
敘利亞危機的第二個層次是國際博弈。敘利亞面積不大,資源也不豐富,卻牽動著中東地區教派、民族、地緣紛爭的敏感神經。從地區層面看,敘利亞身處中東大國土耳其、沙特、伊朗的包圍圈,相關國家都希望在敘建立親己政權。敘利亞危機還牽涉遜尼派、什葉派之爭。在沙特等國的倡議下,阿盟站到了打壓巴沙爾的前臺,曾通過兩個“阿拉伯倡議”,對敘經濟制裁,要求巴沙爾移交政權,甚至呼吁向敘派駐維和部隊。不過,阿盟雖態度積極,卻不具硬實力。因缺乏集體安全機制,阿盟也沒有快速反應部隊。至今阿盟內部尚有分歧,沙特、卡塔爾若動用海合會安全部隊將遭致其他阿拉伯國家反對。黎巴嫩、伊拉克兩國什葉派力量較強,又不愿敘動蕩波及自身,對敘局勢基本“沉默”。土耳其積極扶持敘反對派,但也擔心難民涌入、境內庫爾德人借機鬧獨立,并不希望敘燃起大規模戰火。
中東地區公開支持敘利亞政府的是伊朗。伊朗向敘政權提供援助,甚至派出軍事顧問助巴沙爾維穩。因為巴沙爾若倒臺,伊朗必唇亡齒寒。但是,伊朗自身承受的內外壓力已經夠大,很難想象其會為巴沙爾赴湯蹈火。伊朗的底線是在后巴沙爾時代確保自身的影響力。因此,雖然地區各國或“挺巴”或“倒巴”,但都無能力或無意愿訴諸武力。某些外部力量或明或暗地武裝敘反對派,卻不足以改變敘國內力量平衡。
地區層面解決不了問題,地區外勢力介入就不可避免。阿盟雖然強調“在阿盟框架下解決問題”,但自從今年1月阿盟觀察團終止使命以來,阿盟框架已被突破。敘利亞問題已成為國際政治博弈的一個抓手,“敘利亞之友”國際會議就是典型。敘利亞地處亞、歐兩大洲結合部,也是美歐與俄羅斯兩大板塊的過渡區。誰控制敘利亞,誰就能在地緣爭奪中占得有利地位。美歐堅定推動敘政權更迭,就是要割裂俄羅斯與敘利亞、伊朗之間的準同盟關系,在俄南部邊緣制造事端,進一步孤立伊朗。
盡管美、歐、俄各方態度明確,但外間輿論預測它們并不會在敘問題上“死磕”。奧巴馬政府奉行利比亞戰事中實行“幕后領導”方針,無意親自、立刻軍事介入。沒有美國為后盾,歐洲也不至于單干。沒有外部武力介入干涉,也就不能實質性地改變敘政府與反對派的力量對比。敘政權仍將弱而不倒,反對派仍將散而不強。
正是因此,最近各方又重談政治解決的必要性。于是,一個與敘利亞問題沒有糾葛的非洲人安南被推舉為聯合國-阿盟聯合特使,承擔斡旋重任。應當真誠地希望他的努力能有成效。否則,敘利亞將陷入內斗僵局持續難解、人道危機不斷加深的悲劇命運。
(來源:中國新聞網 編輯:王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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