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出版的《中國日報》刊登了駐歐盟首席記者付敬在一戰停戰紀念日撰寫的海外觀察,以下是中文譯文:
11月11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8)停戰紀念日,標志著歷史上最激烈沖突之一的結束。與此同時歐洲許多國家已拉開紀念明年的一戰開戰百年的序幕。
在這個特別的緬懷陣亡將士時刻,他們的家人、朋友以及幸存的老兵走進了歐洲各地的墓地、戰場遺址、博物館和教堂,表達對逝者的愛和敬意。
這次大戰不僅僅局限于歐洲大陸,也波及到了亞洲。
日本于1914年對德宣戰,但主戰場是在當時被德國控制的中國山東半島。1917年,中國試圖收回落入日本控制的領土,也對德宣戰。但是中國未能如愿,直至抗日戰爭(1937-45)后才收回了這些和其它被侵占的領土。
敵對雙方在作為第三國的中國領土上作戰這樣的荒誕歷史應該為當今世界敲響警鐘。這段歷史不應該被遺忘。人類更不應該重蹈歷史的覆轍。
事實上,中國的參戰既是屈辱也是光榮。從1916年起,超過14萬20-35歲的中國青壯年被英、法招募,為英法西部戰線上的軍隊做后勤支援。他們做勞力,并且幫助英法軍隊建立彈藥庫。他們為支援前線部隊做基礎工作,包括為船只卸貨、建防空洞、修公路鐵路、挖戰壕和填充沙袋。
這些故事在我耳旁縈繞了多年。 從小我就聽過晏陽初(Y.C. James Yen,1893-1990)的故事。晏是耶魯大學的畢業生,在中國開創了平民掃盲教育;他出生在四川巴中,他的家鄉離我的家不到50公里,而他在這一時期就在西線教華工識字并教授如何給家人寫信。
帶著這些記憶,在一個寒冷的秋季周日,我參觀了一戰西線附近的墓地和戰場。我去了波佩林格( Poperinge)、依普爾(Ypres)前線約14公里的一個小鎮。
從鎮中心開車幾分鐘,我來到了一萬名士兵的最后安息地:Lijssenthoek軍事公墓。在比利時和法國有900個這樣的墓地。
從布魯塞爾出發前,我查找資料時發現墓地中埋有35個中國人。懷著無限的敬重,我仔細閱讀被樹影和鮮花包圍的墓碑。一個比利時作家說,每一個年輕前線士兵之死,編制了一部血腥的戰爭史。
我無法找到這些中國工人的墓碑,為此我有點失望。這時,一對60多歲的英國夫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們告訴我他們是為了參加11日的特殊紀念儀式。他們幾乎每年都來悼念,來紀念參加了一戰的一位英格蘭南部普利茅斯文法學校的校友。
這位先生告訴我,他的學校有130名“老校友”參戰,6個死后埋葬在了這里。他現在正在做研究,計劃明年為這些“老校友”編一本書,作為一戰百年紀念。
他知道中國勞工在一戰中為盟軍做出了“巨大貢獻”。他說他希望死者能夠安息,不要再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斑@是我的愿望,”老人跟我揮手告別時說道。
從很多像這位老人一樣的普通歐洲人身上,我感受到了強烈的反戰意愿。他們的親屬在上半個世紀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而這也是歐盟這個和平工程堅實的民意基礎。
我向他們過去幾十年為歐洲和平與繁榮做出的努力致敬!
在這樣特殊的紀念時刻,我們不應該忘記英國和法國這樣的歐洲國家,正在與美國一道,繼續在非洲、中東和世界其它地區進行現代戰爭。我們也不應該忘記,日本、菲律賓的一些強硬派仍在加劇東亞和東南亞地區的不安全因素。
以史為鑒,避免相似的悲劇,這是我們緬懷死者的重要組成部分。
(中國日報歐盟分社首席記者付敬 實習生李曉菲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