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消息:英文《中國日報》9月17日言論版頭條:法國前總理、知名經濟學家雷蒙·巴爾(Raymond Barre)曾對我說:“我們對經濟學的見解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經濟發展有周期性,但問題是,我們并不知道這些周期什么時候開始,要持續多久,最后又為什么結束。”現代經濟學中令人遺憾的一點是,我們目前仍然不清楚怎樣規避經濟衰退和失業。這是我經歷的第五次衰退。這次衰退的一些影響屬于預料范圍內,但有些以前從未出現過。
不管怎樣,衰退總是帶來高昂的代價。歐洲央行估計,大西洋兩岸的國家調整經濟結構,抵押和處理不良資產總共耗費其國民生產總值的27%,價值7.2萬億美元。美國政府的預算赤字超過國民生產總值的11%,歐盟超過6%。二十國集團組織成員國今年的債務將達到其國民生產總值的106%。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恐怕沒有了。
市場只認“大錢”,就像打撲克時,只有那些出手闊綽,不計損失的大玩家才能引起大家注意。衰退在美國呈現出明顯的周期性,自1854年以來,總共發生了32次。從全球來看,最近四次衰退分別發生在1981年7月,1990年7月,2001年3月和2007年12月。以此推算,下一次衰退將發生在9到10年后。
值得懷疑的是,在下次衰退到來前,許多政府是否會有足夠的時間恢復公共財政,以應對再一次“大衰退”。此外,國家真正的債務遠比媒體報道的多。美國國家公共債務超過12萬億美元。如果把地方債務算進去,再加上醫療和社會保障需要的錢,美國總債務將超過105萬億美元。對于絕大多數發達經濟體,真正債務是其國民生產總值的3到5倍。
我們一起走入危機,但我們擺脫衰退的時間卻各不相同。經濟增長制造了各個經濟體的共時性:各國大約在相同的時間陷入衰退。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各國走出衰退的時間存在明顯差異:我們是以不同的速度逃離衰退“黑洞”的。歐洲的恢復速度較為平緩,目前經濟增長率為0.5%。美國恢復要快很多,經濟增長速度已經達到2%,巴西和俄羅斯甚至可以達到6%。而一些亞洲經濟體則可超過8%。
即使在同一地區內,各國經濟恢復速度也存在較大差異:在歐洲,德國經濟增長速度達到3%,遠遠超過其他歐洲經濟體。那些經常性項目賬戶長期保持順差的國家往往恢復較快,規律涌入的外國資本起到了重要作用。
每一次衰退過后首先要恢復的是就業市場。美國失業率目前依然維持在9.5%,歐洲9%。年輕人失業問題尤其嚴重:美國為18%, 歐洲為20%,西班牙更是達到駭人的42%。 就業市場恢復大約需要一年。只有當公司認為經濟復蘇真的要開始了,才會招人。以往經驗表明,即使那些在經濟衰退中經營尚佳的公司依然會裁人,或者依靠兼職雇員提升生產效率。隨之產生的便是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后續影響。
首先,“反向效應”(boomerang effect)已經被打破。多年來,美國和歐洲國家的生存都以犧牲他國的利益為成本。兩個地區都有經常項目及預算赤字,但卻沒有承擔相應的后果。新興經濟體積累的貨幣總會重新流回到發達國家,購買美國或歐洲政府的債券或這些國家的地產。主要原因是新興經濟體國家往往缺少政治穩定性和成熟的投資環境。發達國家已經將其公共債務提高到極為危險的水平。今天,發達國家政府的債務多數由新興經濟體持有。中國分別購買了8770億美元及5200億歐元的美國及歐洲國家國債,但這些錢現在被發達國家“挪作他用”了。
顯然,這些資本的用途與過去相比有很大不同。新興經濟體積累資金的速度極快,目前總共聚集了超過9萬億美元,中國一國的外匯儲備就達2.5萬億美元。這些主權資金已經演變為這些國家新型全球投資銀行的資本基礎,總規模大約為3.8萬億美元。這么一大筆錢吸引了很多負債政府的注意,例如希臘,還有很多私人公司的興趣。
一段時間以來,新興經濟體的確對投資發達國家或購買西方公司表現出一定興趣。但現在它們有了新選擇。目前已經出現了“南南合作”的國家組織。墨西哥城和莫斯科連線之南的落后國家開始走上經濟發展之路。盡管國情不同,但這些國家的優勢確實顯著的,中產階級逐漸壯大,原材料資源儲備豐富,本國技術和資金供給旺盛。在銀行業和工業領域,這些新興經濟體培育出大量全球品牌。
中國的海爾集團十幾年前還默默無聞,但最近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家電制造商。在這些國家,許多公司都能得到政府的積極支持。在中國,最大的22家企業中有21家是國有企業。這些經濟體還為那些已經擺脫赤貧,但還未達到中產的貧困階層發展了一些新的商業模式:小額信貸、手機交易、廉價汽車和計算機都是其中成功的案例。
總之,發達經濟體、公司和各國政府都應當做好準備,認真應對必將到來的下一次衰退。發達國家中,越來越多的老年人習慣于國家及外債資助的生活,他們的生活質量或許會在下一次衰退中有所下降。如果那些新興經濟體不再愿意借錢給發達國家,那么發達國家的經濟、政治和社會將發生怎樣的變化?發達經濟體從未像現在這樣脆弱不堪。這些國家迫切需要一種全新的堅實的經濟模式,或許它們應該重新探討節儉持家的含義。(作者為瑞士洛桑國際管理發展學院世界競爭力中心主任,教授 斯蒂芬尼·格拉里 編輯 裴培)